萧贺林/文 做老师的妹妹回得家来,手拿了一束鲜花在花瓶里插了,年迈的父亲说,这花真好看,我方才醒悟过来,今天是教师节。
我这个人总是不记日子,象农家人,日出而作,日落而归,往往不知道也不在意今天是几儿了。记不住老婆、孩子的生日,为此没少挨了埋怨。唯一能记得清且不忘的,是借了或欠别人的钱,或承诺给别人办什么事情,总是不忘,非是不忘,是心里一个劲的直想着,生怕落下个不义失信之人,坏了自己的名声。 说起老师,我经历了一个对教师反复评价的时代。师者,传道、受业、解惑也。我的启蒙老师,叫翟志安,是我学龄时的班主任老师,带我从小学一年到三年级,然后就闹文革。那时我不到十岁,跟着造反团后面满街巷的跑,直到复课。翟老师喜读书,虽然是小学,他常常找来书给我们读,还让我们大家分段的(带拼音的书)读,现在仍能记起他读书的样子,有板有眼的,还不时渡着步子,从书角透出眼睛的余光来,观察同学们是否在认真听。现在记忆犹新的《小英雄雨来》、《高玉宝》、《平原枪声》、《铁道游击队》、《林海雪原》等好书,都是在那几年读的。 中学时的班任,是王金海老师,操一口浓浓的西部区口音,同学们适应了几个月才基本上做到了听懂,就连他教的俄语,也带着咱中国的地方音。王老师大不了我们多少,刚结婚。师母个子要高他一头,是个蒙古族姑娘,叫达古拉,汉语是带小或称做领小、招弟,意取吉言,希望母亲能生一个弟弟。王老师带班出奇的好,我们班排名总在年级第一名,做为初一一班的学生,其它学生面前,就是个骄傲。那时的学生爱玩,王老师也爱玩,他曾和我们在一起撞拐(一种两手将一腿盘起,一腿独立相互撞,谁倒了或两脚着地算输的游戏)、弹玻璃球、摔跤,那年代的学生年龄也参差不齐,大学生堆里分不出谁是老师,谁是学生,为此事,他没少挨了师母训。玩归玩,可带班一点不含糊,我们班课堂纪律全校最好,课任老师最满意,王老师经常在窗外偷窥,谁在那搞小动作,下了课,他一准找上你。前几年,我们几个同学开车去了王老师家,王老师竟然还能叫出我的名字,快三十年了啊。大作家徐迟的《哥德巴赫猜想》这篇文章里曾说:老师能记起他教过的学生中印象较深的学生,或优秀或调皮,但学生却永远能记住自己的老师。 语文老师叫孙龙骅,古文讲的尤其好。孙老师喜欢鲁迅,他声音不高,字音咬的很准,稍有点南方音,说豆腐西施,眼前就亮现了腿似圆规的一个妇女,一篇故乡,便把我们都带到了南方水乡的鲁镇。他是右派,出身又不好。白天给我们上课,晚上要接受批判。他四十多岁仍没结婚,一个人住在空旷的校舍里。二胡拉的好,让人听得心碎。记得他写过一首诗:月饼硬似铁,西瓜别样凉,举头见明月,低头思故乡。此句受到批判,说他时刻不忘旧社会,想继续过地主阶级的天堂生活。 张守世老师,后来做了名校长,他给我们讲物理,上课从不拿课本,一上讲台,一把粉笔头装在衣袋里,用时掏出来,两手背着左右开弓随意在身后的黑板上画着各种公式符号,有谁打盹,手中的粉笔头会准确的落到你的桌上。一堂课,最多三十分钟。讲完,说请打开课本多少页到多少页,把上面的习题给我做三遍。我想,他此前一定是看了课本的。 还有好多老师象罗来振,闫大伟、刘赛珍等等,他们都是从名校支边来的,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授课风格,听他们的课,一生受益匪浅。可惜中学读了二年,就开始反教育战线回潮,又闹上革命了。 我后来下乡,参加工作,经常想起自己的老师,为曾经有过当老师的机会而对此不屑一顾而懊悔,为自己浅薄的学识而惭愧。 我学时的老师,有些已不在人世了,我默默的祝福他们在天堂里快乐,我经常告诉我的孩子,要尊重老师,感激他们把知识传给了我们。 是上天给了我和曾经教我的老师以师生的缘份,你们培育了我,我知道了怎样做人,怎样做事。在教师节,我对你们说:学生会做的很好,请你们放心。 |